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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-04-18 09:24:5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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生活(huo)和诗意交织在左右手中,辣椒,花市,菜(cai)市
□申(shen)霞艳
过(guo)年前，家人早就买好了大花：大年桔(ju)，蝴蝶兰，大花蕙兰。剩下(xia)几(ji)盆小的归我买，郁金香、百合(he)、风信子(zi)之类。早年还养水仙，近年嫌太香也取消了。我老(lao)派，没什么新(xin)花样。但就是几(ji)盆小花，也可以让我每天名正言顺地去(qu)花市逛上半天，看(kan)看(kan)人与花的交集。
最喜欢广州的是，在通往菜(cai)市的路上，大家左右手分工明确，右手拎(lin)菜(cai)，左手拿(na)花。相貌再平常的人手里拿(na)着一束花也会加分，我不由自主地打量(liang)她，触及花目光会变得柔和。生活(huo)和诗意就这样交织在左右手中。
广州号称花城不单单是因为地理(li)环境适合(he)养花，更由于花已经深深地种在寻常百姓生活(huo)中。有位好友给我订了一年的花，快递上门(men)，拆(chai)盲盒。偶有惊喜，但快递过(guo)来的花总是欠那么一点鲜(xian)劲。后来我坚持(chi)去(qu)菜(cai)市挑(tiao)，为此，连网购(gou)菜(cai)也放(fang)弃了。去(qu)一趟人声沸腾(teng)的菜(cai)市，闻闻肉鱼(yu)的腥味，嗅嗅花木的清香。
花市里总能见到一些平常不大见到的新(xin)奇的花，比如宝莲灯，灯笼倒挂，粉红粉红的，怪诱人的，价格很贵也就罢了，网上一搜(sou)说(shuo)特别难于打理(li)。这让我退缩，我是懒人，不配养贵重(zhong)些的动植物(wu)。兰花最多，很多珍稀的品种被摆成一个(ge)争奇斗艳的花园(yuan)。我总是挑(tiao)最寻常的，紫红的和金黄的，摆在客厅里，灿烂，简直(zhi)蓬荜生辉。
这几(ji)年，“多肉”受到偏爱，花市里也多起(qi)来。多肉本身容(rong)易养，有阳光和水就能够迅速成长、繁(fan)殖。但花匠别出新(xin)意将多种颜色的多肉搭(da)配好，并(bing)辅之以特殊的带(dai)缺(que)口的宝蓝(lan)的长花瓶，如窈(yao)窕美人。多肉济济一瓶，热闹(nao)地簇拥着，像取暖又像亲密，挺逗(dou)人的，忍不住想要(yao)抚摸他们。就在我打量(liang)之际，有个(ge)一米八几(ji)的中年男人来了，直(zhi)接按瓶上的价格扫码(ma)，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这瓶色泽最亮的多肉抱在怀(huai)里。那个(ge)小心，那个(ge)谨慎，犹如抱着一个(ge)新(xin)生婴(ying)儿。与他的个(ge)子(zi)完(wan)全不匹配的怜惜之情盈溢在他的双眼，眼睛不大，眼神、心情全在多肉上。忘我是真(zhen)正迷人的。
我亦受了感染。有一刹那，有点后悔没快快地将他那盆多肉据为己有。但只有一瞬，我就释然了，多肉在他那里得到的爱可能更多、更圆满(man)。也许，他是要(yao)送给自己心爱的伴侣，也许是女儿？
往前逛，看(kan)到了一盆辣椒，还是彩(cai)色的，毫不犹豫地买下(xia)。三十多年，广州驯化了我的胃口，我已经几(ji)乎不吃湘菜(cai)，偶尔吃辣的还会上火(huo)。但是，辣椒，这两个(ge)字，它(ta)的声音(yin)，它(ta)的形状(zhuang)，它(ta)的颜色，甚至粉身碎骨被捣碎成辣椒酱，也可以安慰我。
在辣椒旁边，有一盆海(hai)棠，花蕊小小的，但盆中的泥土上长满(man)了无名的细草，正开着白色的米粒大小的花蕊。就是这苔花细草将我迷住了。小时(shi)候，家里养猪，总是我去(qu)寻猪草。别人的猪草乱七(qi)八糟，里边夹杂着干草、泥土，而我总是到最僻静的田埂边，打回一篮新(xin)鲜(xian)的猪草，里边的草一朵朵摊开来还能引来蜜蜂。我指着这盆海(hai)棠，卖花的主人则(ze)建议我挑(tiao)另外一盆，花蕊更多，色泽更鲜(xian)艳。我告诉(su)他喜欢这盆花下(xia)面的细草，让我想起(qi)童年。他笑起(qi)来，说(shuo)这几(ji)天太忙，都没空将草扯干净，没想到反而被我看(kan)中了，真(zhen)是各花入各眼。
我将彩(cai)色的辣椒、盆里长满(man)细草的海(hai)棠放(fang)在家里最醒目处，让它(ta)们带(dai)我回故乡。
